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背德者1990 【预告篇】背德者1990 【1】背德者1990【2】背德者1990【3】背德者1990【4】背德者1990【5】背德者1990【6】


​BY 肖星


7


而以后,那个踩出莲花的女生便成了我们开玩笑的题材。见到那个女生在校园里走,女友便急忙告诉我,“瞧,我的情敌……”她做出吃醋的样子来,一面笑个不停。她这样做可能是无意的,而我大概猜得出她的心理活动。她也许企图用这种自嘲的方式来向我显示她事实上毫不在意。我们曾经讨论过嫉妒与占有欲的关系。她一定明白,标榜自由自在的我是反感如此的,因此她愈要表明给我看。然而时间久了,当这个玩笑成了一个固定模式时,我便感觉到她的不自然了。她不断地嘲笑自己的嫉妒,一方面让我感到她的谨慎,在假想中代我嘲笑她自己,以使我从对她的轻视中走出来,认为她是个大方的女朋友,而不为她的嫉妒感到烦恼;另一方面,她也在不断地提醒自己,不要陷入嫉妒之中,陷入狭隘之中。

就像她故作轻松的幽默一样,我又一次感到她心里的阴影,这可能是人类那种感伤情调,诸如忌妒猜疑等缺点常常光顾她。她则过于严厉地自剖了,以致于一发现自己有此类倾向便痛加挞伐,乃至矫枉过正。我体味到她的苦心,但不知不觉有了疲倦的感觉。的确如她所说的,我渐渐发觉存在我们之间的那种‘活’越来越少了。我有时恍然大悟地笑起自己来。我分析女友太多疑了,其实倒是我太多疑,过于精微地剖析我的女友了。很可能,这一切仅仅是我的揣测。

我自嘲地笑起来。可是我又想到,难道这不是我在故作轻松吗?在时间不知不觉的进程中,我忽然发觉我们已经非常亲密了。用同学的话来说,我们的地下活动已转为公开。听到这种说法,我感到不快,如果一种私人活动被置于众人的目光底下,那么便不由自主地套上了由众人所铸造的枷锁。游戏失去了它轻松的意义,变得沉重起来。并不是我害怕受到谴责,我只是不耐烦去听这样那样无聊的道德评价。现在,女友每天吃饭前要来找我一同去,吃过饭又同我一块去图书馆,坐在我的对面看书。我们和校园里的其他情侣一样,成天出双入对。我心里开始隐隐有些不安,我觉得这已经不是游戏了,当它纳入公众所共有的那一套语法系统中,它的本质变了,它成为世人称为“爱情”的那一套东西了。

女友大概敏感到我的这种心态,才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关于莲花女孩的玩笑的使用量。这就像吃药上瘾的患者似的,一次一次,尽管药已渐失功效,病人还是孤注一掷地加大剂量用药。她越担心失去“活”的感觉,越企图通过玩笑来提取氧气来补充。活力不可避免地消失。我尽管为爱情的温柔甜腻而微醺--一个人的爱情足以使他感到得意自大起来,而同时,我感到自己变得可笑起来,我怎么就走到这种温情脉脉的浪漫故事里了?



【待续】


《1990年代的爱情 • 背德者1990》连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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钭江明

钭江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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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十年代最后一批毕业生。最长的职业经历是在南方都市报(1998-2008)10年,然后进入杂志领域,担任《时尚先生esquire》执行主编。以前写电影观后感比较多,现在的固定写作只有每月一篇卷首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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