致15岁的我

TO THE 15 Y/O ME

BY 钭江明

近来读的杂志里，最有印象的是《男人装》6月号里苍井空写给自己的一封信，《敬启者，15岁的你》。28岁的苍井空对15岁的苍井空说，“但是一切都要顺其自然，因为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是偶然的。”读来实在是温婉动人。
我有些记不起自己15岁时做的事情了，但还记得那时的自己海绵般希望把整个世界都吸收进来的感觉。昨天我在微博开了个盘口，问大家在15岁时都干了些什么。答案基本上分为两类，一类是认识外界的，如饥似渴地去探究外界，不加选择的读书，盲目的出走，以及硬挤进大人的世界；另一类是认识自我的，包括性与身体，傻傻的恋爱，打架。15岁对于每个人来说差不多都处在青春期的惊涛骇浪之中，毕竟这是向内心/向世界的第一次出发，不亚于奥德修斯。
你看到这篇文字时，我正在向不惑之年迈进。所谓不惑，我其实并不确信。越临近这个年纪，越发现困惑如影随行。如果40岁的我也写一封信给15岁的我，还真不知道如何落笔。
我想请他继续，stay hungry，stay foolish，对身边的世界不加选择地生吞活剥，即使被这个世界的骨刺卡住了喉咙；我想请他在第一次认识自我时不必惊骇，不必在意那时犯的错，不要太纠结和太挣扎，即使直到40岁才发现这个错误已经酿成烧喉咙的烈酒；我想拽住在某一时刻畏缩怯懦的他，把他按在一整块透明玻璃上，就像你翻开270多页看到的，我们对姚明、薛蛮子、刘强东干的事，让他第一次真切地触摸一个男人终将遇到的事物，人生的困境，透明而坚硬，它将强迫你认识它。
2011年9月号正是《时尚先生》创刊15周年。子曰，“吾十有五而志于学”。对于一位男性来讲，15岁是立志于学习的年龄。而在中国，15年却已经让《时尚先生》成为中国最“历史悠久”的男性杂志。
本来早就想好这篇卷首应该写什么：15年来，《时尚先生》致力于做一本真正的男性刊物，它要真切地体现一个时代前端的精英的视野、情怀、趣味以及品位追求。一方面，我们一直在努力丰富“时尚”这个词所具有的代表时代先进潮流的内涵；同时，我们也一直在努力恢复“先生”这个词在中国所具有的高贵含义，重新找回中华民族传统优秀的内核。
但这些话说出来之前，我不自觉地敲出来的字却是有关15岁自己的一切。这期迟交的卷首语，我一直拖到印厂送回彩样时才写。这本年满15岁的杂志，忽然让我想起15岁的自己。编这期杂志就好像是在给15岁的自己写信。
我还想对15岁的自己说，原来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停止对你的质询，千万别幻想你终将不惑。不过也不必为此迷惘。《庄子·天地》说，“大惑者终身不解”。不知惑才是大惑，所以也许所谓的四十不惑其实就是终于领悟到人生之惑吧。

（原文见《时尚先生esquire》2011年9月号）